超低产写手&翻译菌 ᐕ)⁾⁾
请尽情用评论温暖冷圈的我。
爬墙快如跨栏码字慢如移山。
社畜没空填坑只能做做渣翻。
成分复杂(。
最近一年躺在DC坑,妈妈呀我终于搞到美帝了,从没过过这么富裕的日子,泪目。

【血界战线】【VA】Lie in his heart Ⅰ

最近没有爬翻译而在码字_(:з」∠)_…

写起来才知道没有设定集的架空设定有多么的忧伤恨不得从三公里外就插满捏造注意的警示牌儿【。世界观不说就连角色的把握也还……然而躺硬盘不丢出来能改八千遍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码到让我撸袖子开坑的那个糟♂糕的画面(摔

POV,无害原创角色出没,过去捏造注意。

反正身在北极圈,玩脱了也劈不到几个人=w=

 


 

CP:KlausxSt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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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门口那盏亮着“HAPPY HOUR”字样的霓虹灯的余烬,在他的眼中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后,熄灭了。

Frank烦躁地啧了一声,差点伤到自己切着青柠角的触手。他卷起几片薄荷嫩叶放进冒着绿色气泡的液体中,倒入几滴白朗姆酒搅拌均匀,用第五只触手拍了拍正在擦洗高脚杯的人类的肩膀。 

“八号桌,”他把饮料递给有着柔顺栗色长发的女孩,因为吧台边上撞球进洞的噼啪脆响和紧接而来的欢呼声不得不略微提高音量,“然后去准备室给我患了头疼的那个脑袋塞点止痛片拿过来,新年之夜只靠三个头实在太忙——另外那该死的灯又坏了,去踢它几下。“

“好的,老板。”

 服务员朝他甜甜地一笑,端起木质托盘迈着轻巧的步子在散落摆放的小圆桌之间穿梭,路过三号桌的时候侧身绕过一个喝得半醉的络腮胡人类,并熟练地把新的点单用纸塞进那只不怀好意地朝她的臀部伸过来的手里。

Frank用六分之一的的目光追随着那穿着格纹超短裙的背影。Ana是个聪明勤快的好姑娘,可惜眼睛和手脚都仅有两只。他小心地让威士忌浮在水与冰块上,有些遗憾地想着。

虽然请不起更多的夜班服务员,Frank 依然为他的店感到自豪。这家取了个用人类语言不好发音的名字的小酒馆开业近两年,坐落在从旧居民们所说的四十二街向五大道方向走两个街区,四层高架桥下,一条常常被流浪汉的纸壳箱堵住的隐蔽窄巷里。虽然地处偏僻,却因为环境温暖舒适,以及红灯区里难能可贵的清净深受在这附近工作的女性们好评,得以勉强维持。当她们的皮肉生意经营不善或是需要放松小憩的时候,这个略微偏离声色犬马的猎艳场所,还时不时有几个梦想着成名出道的傻小子免费驻唱,哼哼些温柔情歌的小酒馆,就成为了她们三五成群地交换八卦,抱怨,还有从五花八门的客人那里听来的闲话的首选地。 

今天的话题中心是前段时间降灵术造成的垃圾妖精骚乱,看来始作俑者的CUTBW因为体味太难闻在繁华街也是不受欢迎的客人,然而关于他们的消息却让不少情报贩子嗅到了钞票的味道,其中不乏不懂规矩的疯狗——Frank不快地朝三号桌的男人们瞥了一眼,本应倒到九分满的白兰地溢了出来。

“…………!”

哦不,酒馆老板望着沿着工作台啪嗒啪嗒滴落的酒液无声地哀嚎。这杯是给四号桌Laura小姐的,虽然她已经忽视了他精心设计的示爱几十次,但他依然有几百种诗句般优美的比喻可以用来歌颂那性感的触手和蓝眼睛。

她值得一切最好的。光是想起她的名字就足够让Frank陶醉地叹息。

我得拿个新杯子,他暗想,换一片柠檬并重新倒砂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食人花汁——

“放开我!”

“——臭婊子!竟敢打我们大哥?!”

一声咆哮宛如冰锥般戳碎了温暖悠闲的气氛,吧台边缘的空酒瓶微微发颤。

这突然的骚动把他所有的脑袋都从对配方的思考中拉了回现实。

场内似乎发生了些口角,Frank的眼睛们眨了眨,争先恐后地确认情况。刚才的络腮胡情报贩子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而似乎是他手下的独眼壮汉正揪着Ana的头发,朝那可怜的女孩厉声吼叫。

担任抹布的另一个员工——操作台边上的果冻状的异界人被Frank捏出噗呲的响声。

哈,我就知道——他的皮肤涨成紫色,触手们在吧台后面蠢蠢欲动,三个脑袋为由谁去把那两个蠢货拖进后厨做成新酒单的材料争执起来。

“不,不行,领头的那个是人类,”他毛发最稀疏的那个脑袋低声制止,“关于他们有一些麻烦的法律,会把讨厌的HLPD引过来。还记得那个纠缠不休的斜刘海矮子吗?”

“可是我想要那只独眼,”他尖尖的那个脑袋不满地回应,“那么大的能切很多片——差不多也是时候换换酒单让人类尝尝我们的饮品了。”

“………”

被绷带绑住整个下半张脸的剩下那个用两只触手分别抄起了冰锥和水果刀。

“二比一,通过。”尖脑袋把触手朝着最笨重的那个摇酒器伸过去,“这条街最不缺的就是黑心商铺,做过手脚的赌博机,自称艺术家的蠢货,罪犯和无人认领的尸体。既然他们看不懂门口不得骚扰女性的英文告示,我们就用更浅显的方法告诉他们——不然他八成还以为咱们的腹肌是什么创意T恤的印花呢。”

“等等,这里从没出过这种事,我觉得应该听听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的意见,他还在准备室…”

“——操,你想往哪跑?给我站住!”

粗鲁的喊声使得吧台后七嘴八舌的争执声戛然而止,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抬起来。女孩已经挣脱了独眼巨人,推开两把空椅子向着门口奔跑了一段距离。只见她猛地回身,隔着张圆木桌一扭腰把手中的托盘向紧追而来的恶棍狠狠地甩了过去——姿势优美,可惜没打中。托盘直直地飞向吧台旁的桃花心木酒柜,被Frank的一只触手啪地接住,而不高明的女投手也因为这个动作脚下一滑,尖叫着朝后倒去——酒馆老板忍不住闭上眼。这个距离他爱莫能助,但已在心底决定给她加薪并把独眼的白痴切得细细的做成明天的店长推荐冬日特饮。

预想中坠地的闷响却迟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懒洋洋的男声,紧跟在酒馆弹簧门的吱呀之后响起。

“就到此为止吧,先生们,在可爱的女士们面前做出如此粗俗无礼的行为,你们的母亲可不是这么教育你们的——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你小子是谁啊?!”

独眼巨人的流氓雇主顶着肿脸从护卫身后探出半个头,恶狠狠地说道。

Frank也带着同样的疑问,放下了手中的摇酒器。

混迹繁华街的酒吧老板若是没有识人之明可无法生存,更何况这里是每天出门都要计算生存概率的Hellsalem's Lot。然而刚刚踏进店内,敏捷地扶住了女服务生的这个男人和周围的一切未免太过格格不入了。高挑修长得像只香槟杯,洗练的流线型,水晶材质,漂亮得不近人情。长围巾和黑白灰的三件套西服,口袋里露出一角手帕,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出高级感的材质,擦得锃亮的黑皮鞋——Frank敢打赌,如果这身行头的价签上没有六位数零士,他就抠出自己一只眼睛挂在布鲁克林大桥上。

作为异界的前住民,Frank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审美,但从店内阅人无数的女客人们带着热意的窃窃私语来看,似乎相当英俊。是想来一出英雄救美吗?就像露天影院那些老套的电影那样?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应该出没于上隔离居住区的高级会所,点缀豪华舞会,和珠光宝气的名媛调情时手中拿着鸡尾酒,和身家上亿的富豪谈笑风生,或者——Frank有些轻蔑地想道——是这附近新开了什么混账牛郎店,派人跑来抢我的客人,还夺了我的风头。看看,他才说了两句话就至少有四五个女孩开始在餐巾纸上印满唇印飞快地写起电话号码,如果真是牛郎想必前途无量,愿意为他开黑桃A的贵妇估计也不在少数。不过是个长得讨巧一点的花花公子——

“好问题,等我想想,”对酒馆老板的腹诽一无所知,黑发男人的薄唇弯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不过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怎么送他去医院,今天可不太好叫出租车。”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笑意尚未彻底消失的瞬间,两人所在的地方传来两声钝响,高出那男人两个头的壮汉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接着便像一大袋土豆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

络腮胡惊恐地看着摊成一坨烂泥的手下。

Frank则缓缓地张大了所有的嘴巴。

那个毛手毛脚的混蛋,他那歪着舌头口吐白沫的同伴,乃至酒馆里屏息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大部分人,他们估计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有着六只眼睛的酒馆老板也只捕捉到了残影:那个黑发男人的长腿像柔软的鞭子一样抽向巨汉的头部,在对方因眩晕而往低处歪斜身体的一刹那已经借力转了个身,用另一边的膝盖朝着那个光溜溜的下巴结结实实地补上了一击——轻盈,迅捷,流畅得近乎优雅的暴力,这可不是什么好莱坞动作片看太多的绣花枕头能做到的。

他很可能和那恰恰相反,是个睿智的超级英雄。

这可比油头粉面的斯文败类更糟——毫不意外地,像所有电影里被该死的主角碰上的善良市民私有财产的遭遇一样,酒馆的地板惨遭波及被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凹陷,而他没法开口索赔。

何不干脆宽宏大量一回呢。

Frank叹息着把刚刚接住的木托盘搁在桌子的边沿,小心翼翼地从酒柜中出了准备和Laura烛光晚餐时再开的好东西。

一只郁金香杯,一颗方糖,四滴苦艾酒,香槟的橡木塞砰地一声带着令人愉快的轻响被打开来的同时,四下里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随着酒液里的气泡一起翻腾起来。

今晚的英雄向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观众们只礼节性地挥了挥手表示谢意,安慰了下惊魂未定的女服务生,便背对着无数充满暧昧意味的眼神,径直朝着吧台走来。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带着点苦笑向Frank道歉。

“不,多谢,这杯算我的,”酒馆老板灵巧地翻卷触手把香槟倒了满杯,推到已在高脚椅上坐定的男人面前,“Americana007。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看起来有点吃惊,但讶异很快转为彬彬有礼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轻轻捏起杯柱略微摇晃。酒馆老板心不在焉地磨着手中的水果刀,透过一排五颜六色的空酒瓶偷偷观察着他。瞧瞧这奢侈的配方——作为基酒的性感,兑入几大勺世故和机智均匀搅拌,撒上一层穿着有品位作为装饰,脸上还有道伤疤添几分野性,神色里带着莫名的忧郁——几乎集合了所有人类年轻女子白日梦和性幻想的必备特质,真要命。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试图忽视这位不速之客给他的领地带来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哦不,不是指刚才的打斗,而是此时此刻“可爱的女士们”之间交换着的那阻止对方来到吧台搭讪的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这可都是帮母狼,好在他的酒馆人类客人居多,今天来的少数几位异界人里也没人能从眼睛射出激光,Frank庆幸地想。

而这无声的厮杀似乎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妥协,Ana回到吧台时托盘上印着唇印——有的是牙印——写着号码的纸松松地堆成了小山,比插成一串的点单纸,不,比另一边放着的Frank的脑袋还要高出一截。

好了,接下来的俗套情节就该是这个万人迷选中一个幸运的美人儿,请她一杯酒,然后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酒馆老板才不关心这些,他只是拼命地把刚刚归位的那个脑袋噗地按回原位后抻得尽可能地长,想要确认上面没有他的Laura的名字。而早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乐队主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脸陶醉地开始唱起了《How Did I Fall In Love With You》——这可怜虫要是总这么只挑名字选歌,这辈子是别想出道了。

黑发的男人微笑着从女服务生手中接过托盘,把所有的小纸片聚拢叠好,收进西装马甲内侧的口袋,然后偏过头,朝着女士们所在的卡座方向调皮地眨了下眼。

怎么看都是经过计算故意为之,却非常完美地把握了轻佻和有趣的辛甜比例。哦够了,醒醒吧,这个男人可不是你们这种货色能点的品种,而是那种加淡奶油,看起来温和无害却能把你的时钟直接拨到第二天早晨剧烈头痛那一刻的烈酒——但Frank的低声咕哝丝毫不能妨碍女客人们欣喜的抽气声响成一片,并开始尖着嗓子争论那个媚眼究竟是抛给谁的。

这让他突然有种扯过身后的架子上挂着的订货单,把刚才这一系列的动作好好做个笔记的冲动——这家伙只有一个脑袋眨一只眼睛就能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响,他可是他的好几倍呢。

“您有什么推荐吗?稍微厉害一点,适合不太想保持清醒的人的那种。”

西装男已经喝完了他友情提供的附赠品,正把玩着空杯子,支起下巴看着酒单。

Frank对自己调制的马丁尼和曼哈顿都颇有自信,店里也刚进了烈得能让人舌头发麻的高纯度伏特加,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这个令人钦佩的泡妞高手得了便宜就一溜烟逃进醉乡——说真的,他要那么多电话干什么?但这家伙一定有一肚子的锦囊妙计,刚才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如果能从他身上再多挖出些讨女孩们开心的诀窍,哪怕只够让Laura愿意闭店后和我单独坐一会儿,一杯好酒和一块破地板实在不算赔本生意。酒馆老板暗想道。

然而直接出口询问实在有损雄性的尊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自己…哦对了!

“想试试我今天中午刚想出来的新配方吗?”Frank尽量使得自己不要兴奋得过于明显,却还是抑制不住戏剧化的停顿语气和得意,“我叫她…‘真实之泪’。”

“听起来还不错,”男人把杯子递还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富有光泽的原木桌面,饶有兴趣地咀嚼着这个随口说出的名字,“不过在那之前……”

酒馆老板看见他短暂地瞥了一眼乐队所在的舞台。

“我要是多点上几杯,能让他们换首曲子吗。“

“听您吩咐。”

Frank说着便抬起触手朝着舞台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正在一脸胃痛似地拼命扮深情的年轻人不满地吐了吐舌头,还是识趣地招呼弹着钢琴同伴暂停,放下话筒拿起鼓棒敲醒了四仰八叉地醉倒在台球桌边的贝斯手,起了一支节奏欢快的爵士乐。这看来还算是对上了这位挑剔的客人的胃口,而当一曲完毕,他转身靠回吧台上时,略带着些淡蓝色的澄澈液体已经冒着气泡盛在高脚杯里,插着三片柠檬递上来。

男人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细细抹去上面结起的水雾。

“你知道的,真实尝起来总会带着点酸涩,慢用。”

Frank夸张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吧台下的触手按捺不住激动相互绞在一起。为了这玩意他可费了不少功夫,赌上了作为退休药剂师的尊严。但如果它能起到预期的作用,也就是“让人吐露出最不愿告人的秘密”——有了这等高手珍藏的绝技,加上我的一片真心,Laura肯定会被我迷住——

“…不过我们怎么知道他最不愿告人的秘密不是银行卡密码?我觉得还是直接敲晕了绑起来拷问来得快一些。”

尖脑袋悄悄凑到新加入的圆脑袋后面,用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听得见的音量问道。

“没关系,就算不是,我们也可以用那个秘密来威胁他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来。我闻得出,他的脑神经里有很多美味的情报——再说了,我们早已经不是黑手党成员了,要学着对人友好一些。”

“你看,我就说了吧,他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

毛发稀疏的那个脑袋低声赞叹,同时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小白鼠咕咚咕咚把酒液灌进喉咙,并在他放下杯子的同时殷勤地迎上去。

“您觉得怎么样,还满意吗?”

“——再来一杯。”

Frank绑着绷带的那个脑袋挥舞触手接过杯子。他疑惑地感觉到它似乎比之前凉了一些——他可是超一流的调酒师,对液体的温度控制精密到小数点后三位,但这可能是他过于紧张触手分泌出了多余粘液的缘故。因为待他在用毛巾擦了擦后接下来的第二杯温度便恢复如初,第三杯,直到第六杯对方递回空杯子后扶着额头陷入沉默为止,一切都正常,除了实验对象摄入的剂量可能有些超出了对人类来说算是健康的标准之外。嗯。

“这位客人,您还好吗?”

圆脑袋竭尽全力装出甜甜的关切语气凑近,随即压细了声音。

“若是有什么烦恼…或者秘密,我愿意像个好朋友一样听您倾诉。您可以叫我Frank。”

“秘密……?”因酒精作用不太灵活的舌头机械地重复着他的问题,“…我、”

男人微微蹙起眉,像因为难以启齿而陷入犹豫,也可能是他的大脑神经还在和药物成分抗争。无论如何,他停顿的时间长到Frank开始走神,思考起这双眸子的颜色究竟更接近哪种葡萄酒。深宝石红,可以是出自华盛顿州那样的凉爽产地,浸皮时间短的赤霞珠。但这冰一样的透明质地,也可以说是上乘的黑皮诺。陈年?反正算不上年轻了——

“……昨天办公室那盒甜甜圈……少掉的那个咖啡味的其实是我吃掉了,Sonic是冤枉的。”

他的第一句自白带着一丝愧疚,但这听起来和在短饮上插上彩纸粘的小阳伞一样莫名其妙。

“…有没有……呃,和女人有关的?”

Frank的尖脑袋尽量让自己语气里不要表达出抄起空酒瓶敲他的冲动,诱导对方接着说下去。

男人闻言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下,严肃地压低了声音。

“我的家政工,我不能告诉你这位女士的名字,但她做的烤牛肉是世界第一。”

“你是不是在耍老子、唔唔…!”

半秃的那个脑袋连忙用触手层层裹住自己恼怒得憋成紫色的另一个头并把他推到一边,无视对方表示要窒息了的呼救,抹着冷汗赔笑问道:

“让我们先从您本人开始如何?比如…啊,比如那个纹身?”

他们难缠的实验体带着些醉意低笑出声,半阖的眼睑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恍惚地望着他。

“这个吗?从这里——”男人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惹眼的红色印记,“一直延伸到脚底…没想到您会对我这么有兴趣,”慵懒的声音像是缭绕着一层氤氲般低沉而轻柔。他支起另一边的手肘用掌心托着下颌,让短发松软地映衬着泛着薄红的苍白肌肤的同时,狡黠地挑起唇角。

“…想看看吗?”

哦真见鬼。Frank觉得嗓子眼一阵发干,所有的脑袋连着触手不同程度地涨红,这一定让他看起来像是煮熟的鱿鱼。酒馆老板连忙使劲吞了吞口水,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的艰涩声响。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男人低笑着摆了摆手,指指空酒杯,“若有冒犯还请多包涵。刚才的麻烦再来三份。”

Frank懊恼地挪回工作台,砰地把三个新杯子戳在面前,他的抹布被这响动吓得缩进了薄荷盆栽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

被这里的女人们带着一身劈头盖脸地扑过来的脂粉味儿调戏对酒馆老板来说已然是家常便饭,他对这种试图减免酒钱的搔首弄姿一向熟视无睹。这些混迹繁华街已久的母狐狸对每个角落了如指掌,勾引男人的手段在酒馆老板看来却千遍一律,露骨地卖弄着自己的解剖学特征,寡淡得如同苏打水一般。

但刚才的那口却度数高到猝不及防,而且层次丰富,余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过是个人类,还是雄性,Frank的触手卷紧了装着淡蓝色粉末的小瓶子,用悲壮的目光朝着Laura所在的方向望去来把自己掰回正道。他的女孩儿正与同伴相谈甚欢,对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全然不知。

酒馆老板往倒满伏特加的杯中混入粉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触手正在颤抖,这使得新调出的蓝色不再那么透亮了。

他的八只眼睛一齐眯缝起来。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如果说刚才的剂量能让硬骨头的黑手党小弟供出藏货地点,现在这位宝贝儿足够让最老谋深算的政客哭着承认自己其实每周三次出入SM人妖俱乐部。

幸运的是,那位奇怪的客人并未对他端出来的东西和之前明显不同提出任何异议,干脆地拿起靠得最近的那杯一饮而尽。

Frank踌躇着要不要劝他喝得慢一点,但看到多余的一丝酒液溢出唇迹沿着他脖颈紧绷的线条淌下来,流进稍微松开了一点儿的衬衫领口的时候,他选择闭上嘴移开全部视线研究起颇有些年头的木头桌面上的错落划痕,在心中骂了一串脏字以转移注意。

“如果我是你,就调一份和她眼睛同样颜色的鸡尾酒送过去并邀请她来吧台坐坐,这才有利于展开一段亲密关系——而不是在这里和心烦意乱来买醉的家伙闲扯。”

男人的话让Frank有些不情愿地抬起了一个圆脑袋。

看来刚才的视线出卖了他,只一个眼神这个自称是来散心的家伙已经知道他在为情路坎坷而苦恼了。

高手真可怕。

“我是保守派,没法儿像你一样把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他小声嘟囔,“在设计好第一次约会路线之前,我可不会正面出击。但是亲密关系——这个词听起来很适合命名新产品。用暧昧的粉色香槟,再加樱桃甜酒。一定会大受欢迎。”

“你的职业精神很动人,但得注意别在女性面前谈起酒来说个没完,除非她感兴趣,”男人抬起手背擦擦嘴角,抹掉了湿痕的同时也把一直挂在那里的游刃有余的笑意得淡了一些,“一开始的时候约她休息的时候一起去看看老电影怎么样?若是不合口味还能一起嘲笑下缺乏想象力的人类。给她做拿手的菜,一起洗盘子,在洒满阳光的温室里温柔地接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词语几乎是转瞬便消失在酒吧喧嚣粘稠的空气里,好像突然发现那是个受到惊扰就会引爆的深水炸弹一样。

“第,第第一次就接吻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应该再更多地互,互相了解一下再、”

“说什么呢秃子,我们也该痛快一回了!先说好接吻的时候我第一个上!“

“//////////“

“温室这主意很特别,但为什么是温室……“

那位客人并没有回应Frank们的惊慌和质问。不如说,这个听起来挺刺激的约会计划使得他看起来比酒馆老板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Frank把那短暂得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动摇慢放了一下——蓦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拧起眉,轻咬下唇——而现在他正将一只手插进前额的头发,把那梳理得像小鸟的胸脯一样整齐的发丝揉得乱糟糟的。

看来药效开始发挥了。酒馆老板的眼睛们眨巴着,好奇心如同啤酒泡沫一样膨胀起来。多亏了他的好手艺,眼前的这瓶酒终于被拆掉了层层叠叠的精致包装盒,露出了真实面貌的一角。

“你们看他那一脸为说漏嘴沮丧不已的样子,”尖脑袋欣喜地说道,“这肯定就是终极把妹秘诀了——以日常温馨路线掩饰出其不意的速攻!我喜欢!喂,哑巴,快点把这个记下来!“

“真的?我觉得好像不太一样……”

“——您这是在纠结什么呢?又有客人要求在酒里加钝尾毒蜥的唾液的话,这次我可不会帮您去取了。”

混杂在自言自语中的甜美女声让Frank的四个脑袋齐刷刷地朝着那个方向转了过去。

“Ana!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板可真狡猾,独占着这位先生,”女孩嘟起嘴,看向西装男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依依不舍地挪回Frank身上时带着些不满的神色,这让他有点受伤,“刚才的单子还没好吗?已经有人在催了。”

Frank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生意要做。既然已经实现了目的,那么就做回一个优秀的酒保,倾听一下客人的烦恼作为报答也不错。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掰腕子后,圆脑袋不耐烦地对身后还在嘟嘟囔囔的另外三个挥了挥触手,打发他们去完成订单。

“别那么消沉,酒会变难喝的,”在身体剩余部分的不情不愿地劳作起来后,圆脑袋Frank掏出一盘坚果放在桌上,卷起几颗咯呲咯呲地嚼起来,努力制造出轻松的谈话气氛,“我们来聊聊您之前说的烦心事吧,让我猜猜,工作不顺,漏掉了一个上亿的单子?”

“猜错了,刚在公司的新年晚宴上收到了总公司派来的重要任务,非我不可,”西装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而且我热爱我的工作,虽然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他似乎已经恢复冷静,手指沿着杯子侧面的曲线有一搭没一搭地描摹。

“我想也是,中心商业区占整层楼的办公室,落地窗,大型盆栽,身材火辣的大胸女秘书,禁忌的办公室恋情,”Frank的圆脑袋吹了个口哨,整齐地排在后面偷听的三个头也跟着促狭地笑,“要是我也会热爱工作。“

“真遗憾,我可没有女秘书,倒是…”男人的视线落回了杯子上,专注地沿着曲线游走的手指的动作带上了些许暧昧的意味,好像那不是玻璃制品的边沿而是肉体的轮廓,“…有位身材火辣的老板、咳、咳咳咳!“

“那个,您……没事吧?“

“…………”

“本店的酒单第八页有各种异界生物制作的药酒,要来点治疗咳嗽的吗?”

“……非常感谢你的关心,但还是到此为止吧,”Frank得到的回答散漫而不经意,退得很远很远,好像说着别人的事情,调酒师敏感的舌头却尝得出里面的丝丝缕缕的酸楚,“我们应该都已经注意到,我可早就不是会趁着醉意向调酒师倒苦水的那种天真无邪的年纪了。”

男人说着往硬皮座椅的后背靠去,交叠着手指露出一个笑容,自然得好像刚才的狼狈都只是酒馆老板的幻觉一般。

他一定非常习惯这样掩饰情绪——那笑容太过熟练流畅,清爽得Frank觉得自己闻到了柑橘香气。

若是能蒸馏掉眼底的那一点咸咸的黯淡,看起来完全就是真的了。

Frank不能断言自己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自从一年前来这里做黑市交易时对凑巧坐在隔壁桌的Laura一见钟情后,他就开始的没有尽头的追逐。退出组织,买下酒馆,隐姓埋名地把制造禁药的本事用在折腾鸡尾酒上,只为了能够天天见到她,她却从来看不懂他的暗示——而这个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更可悲一些。他知道一万种方法,却一开始就放弃了。

而现在对方明明在笑,酒馆老板却觉得悲伤从那上扬角度精确无误的薄唇边溢出来,像一只装得太满的杯子。

这一点让他本能地感到烦躁。

“如果我是你,”Frank带着点讥讽说道,“就向你暗恋着的那位上司试试刚才你对我用的那招,这才有利于展开一段亲密关系——而不是到这里来找一夜情对象,还拿无辜的人寻开心。”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低下去慢慢地闭上眼睛,像是在把汹涌的想法关闭在内。

“不,我所希望的只不过一切保持现状——每天能四肢健全地站在那个人边上翻着文件夹喝咖啡,互相道早安——光做到这个就已经相当需要努力了,”他很快睁开眼,笑容坚固得像个冰做的面具,“其他的想法都该带进坟墓。反正不能对他说的事情也远远不止这一件。”

Frank愣愣地看着他。

等等,他最后用的人称代词好像不太对劲?对方是男的?

算了,这年头异界人和人类结婚都不是问题了……

“——那么,请允许我敬你一杯。”

男人唐突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探身靠回了吧台边上,握住了剩下那两杯之一的杯柄。

“说真的,你应该对自己的手艺更有信心一点,不用加这么多柠檬汁来掩盖那种特殊的酸味。”

他把另一杯推向Frank,垂下眼注视着淡蓝色的液体一小会儿,视线穿过长睫毛朝上抛来。

“……这是我喝过的自白剂里味道最好的。”

男人若无其事地说出的话让酒馆老板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冻住了,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你……是怎么……”

圆脑袋战战兢兢地问道。剩下的四分之三个Frank已经吓得相互抱成了一团。

“作为主要成分的TR207在冷却到华氏三十度以下后会产生白色的烟雾状沉淀,而我…恰巧知道一些降温的小技巧,”他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杯壁,每一下清脆的响声都像是撞在Frank的耳膜上,让前药剂师前一阵阵发黑,“HL的A类违禁品,甚至地下市场能买到的原料都要经过超乎想象的精确手法才能成功合成,你很有才能。但是这种东西流入黑市被滥用很可能引发危害巨大的恶性犯罪……只能请你做出点牺牲了。”

“牺……牺牲……?”几乎快要魂飞魄散的酒馆老板结结巴巴地重复,“我不懂你的意思……”

余光里他注意到那个杯子的边沿结起了一圈雪花边——字面意思上的雪花,不是抹完青柠片沾上盐粒的那种。超能力?PSI?是PSI吗?

“理论上药、药效只能持续三个小时,对身体没有副作用!所以,所以、”

“谢谢你的说明。另外请别那么激动,很少有人懂我的意思,我很难懂的,”西装男柔声安慰道,“简单来说,我有个炸弹要引爆。就在这。现在。”

“什么……?!”

“没什么稀奇,你知道的,就是你在HL的媒体上看到过的那种天天都在发生的恐怖袭击。他们应该也告诉你了,遇到这种情况别轻举妄动。”

“我我我做错了什么?只不过稍微打探了一下暗恋对、哇!!”

一根冰柱凭空出现,蹭地直逼到他的眼皮底下,Frank几乎尖叫起来。他应该大声呼救,或是缠住这个依然温文尔雅地微笑着的疯子,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触手不知何时起无法挪动分毫——他是真的被冻住了。

操你的降温小技巧,这绝对是我见过的酒品最差的人。Frank沉痛地想。

“不,没有什么暗恋对象,这是为了…对,世界均衡,”男人一边纠正他一边围好了围巾,唇边随着话语散出白气,“你觉得甜甜圈和烤牛肉的情报不够?可对我来说那比核武器的密码更宝贵。蛇咬会上周从俄罗斯军火贩子那里走私来的那个弹头被人篡改了启动口令,他们正试着翻开每个人的脑壳想把犯人找出来呢。想知道吗?”

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像个热爱恶作剧的顽劣少年一样咧嘴笑着,用愉快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念出一大串数字。

“不!!”

听起来是不太像瞎编的,但现在的Frank已经没有分辨这种事情的余裕了。

“不喜欢?那来个实用点的,负责管辖这片区域的副警长Law先生,你认识吧?就是发型很特别的那个。他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在情报管理上漏洞百出——绝大部分账号,包括YOUTUBE的登陆密码就是他的警号。”

好吧这个真实多了,然而光是Law这个名字就足够酒馆老板一哆嗦。

“我不想听!!”

“顺便我的也告诉你如何,每日0时自动更新,随机生成的十四位字符,再加上——”

他突然停住了,好像接下来的这个句子很笨重,从舌尖移到空气中需要颇费一番力气。

“……十六位字符、的名字。”

男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用力咳了一声,如同被自己说出口的话灼伤了喉咙。

“一定是自白剂的缘故,你果然很有才能——现在轮到你了,Frank先生。有什么遗言吗?”

他低头松了松领带长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小东西。

酒馆老板直冒冷汗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把那个像是炸弹的东西抛向空中又啪地甩手接住,这害得他所有的脑袋里都像调制失败的彩虹酒般乱糟糟搅成一片脏兮兮的灰褐,只能机械地填入映入眼帘的一切。被雾气朦胧的远处大路上闪烁的霓虹,窗外的街灯,老旧虫蛀的白橡木桌椅,地上印着深紫口红印的烟头——人们都在说在Hellsalem's Lot什么都可能发生,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恐怖分子,但也完全不像开玩笑的。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如果这就是自己的死期——

“——Laura小姐!!”

Frank的喊声让离得近的几桌客人回过头,很快兴致缺缺地又回到自己的谈话中。 而坐在酒吧角落的异界人女性转过脸来,扑闪着三只圆圆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请相信我,自、自我们相遇的那天起、”

圆脑袋语带颤抖,而哑巴在后面用触手弯了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我所希冀的从来就不是只属于夜晚的露水情缘,”他的秃脑袋紧跟着接道:“我、我的四个脑袋就都在想你,八只眼睛都只注视你,所有的触手都想抱紧、”

随后尖脑袋嘶哑的声音抢了半拍。

“若你愿意收下——我仅有的一颗心,从此只属于你。”

糟透了。里面没有一句话是他反复修改的那份长达四十页,充满了优美修辞的稿件里的内容,毕竟被见鬼的炸弹威胁着作为遗言吐露真心可和他想象过的告白不一样。

“……哇哦。”

他背后传来罪魁祸首的低声感叹。

“我就是在买烟的街边小商店那些新年贺卡上看来的!有意见吗!”

Frank把四个脑袋都转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我觉得挺不错的,你一个人就可以组成合唱团了,”男人笑着摆摆手,“很有个性,而且——”

酒馆老板狐疑地顺着他抬起下巴示意的方向看去。他可爱的Laura抬起触手捂着嘴,光滑的皮肤泛起羞涩的橙色。

“——看起来效果很理想。 ”

Frank几乎激动得要落泪了,看来问题出在不应该在示爱时使用那么多关于酒的比喻——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金属摩擦的清脆响声。

像是拉开插销的声音。

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

他妈的,还真就是拉开插销的声音。

你就不能等我约到她看电影再说吗。 

“我想你可以理解,我既然说了要把它带进坟墓……”

黑发的男人不知何时戴上了防毒面具,而他手中椭圆形的小东西正冒出怎么看都非常不妙的白色烟气。

“……那就只能把听到的人提前送进去了。”

烟气如浓雾一般扩散开来,转眼间已经弥漫在了整个酒馆中。不,这不是炸弹,甚至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老练的药剂师很快做出了判断。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灭口——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

“Frank Galliano先生,”他叫出了酒馆老板早已舍弃的那个作为黑帮成员在HL地下世界活动的姓氏,“鉴于你是卷了钱脱离帮派才免受牢狱之苦,依然在警局的追缉名单榜上有名还留了不怎么干净的案底,看在那杯好香槟的份儿上,我建议你还是别打鬼主意重操旧业,老老实实做酒水生意为妙——平静的日子在这座城市里可是奢侈品。”

 “我才不是为了钱…咳咳,”Frank感到自己的意识像是化入温水的糖浆原液,但还算能够保持形状,“而是……为了她才……”

“你们其实两情相悦不是吗,你是不是之前太拐弯抹角了?”

男人挑起嘴角,朝着Laura 所在的卡座看去,而Frank 从吧台后撑起了半个脑袋确保她安稳地趴在了桌子上,随即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瘫倒在地,只能趴着听着那个混蛋喋喋不休。

“虽然想说声恭喜,但很抱歉,得请你再拿出一次勇气——这倒是提醒我,遇到生命危险,意志被削弱到极限的时候也不能对自己的舌头放松警惕。失血量超过一定数值后自行发动的沉默术式就很不错——扯远了。趁着药效还没开始发挥,请原谅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对方踩着椅子两三下跳进吧台,在手机屏幕上亮出一张照片。

“见过这个人吗?”

那是一张证件照。看起来是个人类,有着卷曲的金棕色短发和玩世不恭的笑容。

“…………没…………有……”

“谢谢。不知道比较好,他是个噩梦。好吧,虽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位谍报和暗杀的专家。大概是因为还活着的牙狩里只有我熟悉他的手法所以老家伙们才会找上我,”男人叹了口气,“对付组织的叛徒得靠独立的私人渠道。这可不容易,甚至还得像这样亲自收集情报线索——那家伙总挑这种鱼龙混杂又有女人的地方藏身,虽然不知道他趁着新年之夜来到这座城市是在打什么算盘,接下来应该就是开始行动的时候了。我得安排些眼线才行…真希望他们偶尔也体谅一下我已经不是有时间精力跑外勤基层工作的岁数了,去他的机密任务。”

Frank能看到他双唇的开开合合,似是有些抱怨的意味,却已经不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就像喝醉时一样。无数杂冗的信息从眼前迅速闪过:今天早晨的天气预报占卜环节里说他的存活概率是微妙的49%,前天有人预约了包场宴会过两天要去置办些好酒,开门营业之前在隔壁街区踩到了三头犬的狗屎, 灯箱该修了,Ana被蛮不讲理的客人找茬。它们除了都是今天的回忆之外毫无共同点,硬要说的话,那就是都正以令人不安的速度褪色。

“这小玩意能让你比尸体更能保守秘密,”男人蹲下身,把空了的容器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请我同事和他的一个异界人朋友看租来的日本电影时收集到的有失忆效果的气体。我还算是喜欢那个片子——一条狗把生命的大半用于忠心陪伴,再用剩下的全部痴痴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的故事——那两个少年哭得撕心裂肺,不过我请了他们吃汉堡吃到够作为补偿。而这一点儿样本是协助HL市立医院开发解药的赠品。对了,不必担心对身体的副作用,和你所做的一样,我也拿不知情的家伙当小白鼠实验过了,”他说着拍了拍装着电话号码的马甲口袋,“我也会给他补偿的。”

酒馆老板呆滞地盯着那个小玩意的眼睛们闪过一丝神采,解了冻的触手微微抽动了一下,作为对小白鼠这个词儿的条件反射。

“简单来说,你很快就会忘记这段对话。请允许我再次表示敬意——你的配方真的很优秀,但也因此极度危险,我个人希望你不要再想起来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位小姐。”

Frank勉强着抬起沉沉的眼皮,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配…方……?”

他正奇怪这个突然跟他搭话说些没头没脑的事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靠在那里的时候,对方微笑着迈开长腿,轻快地退开两步绕出吧台。

 

“没什么。”

还未完全散去的雾气和从窗外淌进来的夜色渐渐把他吞没,好像那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祝诸位好梦,晚安。”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也紧跟在酒馆弹簧门的吱呀之后,和异界人老板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这家伙是不是没结账”一起飘散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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